鸽哨

老北京的鸽子,有时会绑着鸽哨。那哨子在鸽飞翔的空当,迎着风,长长短短的虽然没个调子,但也倒是清脆透亮,不叫人厌烦。


王也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京片子,自然也是爱听的。


可惜的是啊,先前他每每下山回家之时都约莫着到了年关头,寒冬腊月的,也没个鸽子敢往天上飞。倒是王家老爷子听着王亦说王也每次回来都念叨着小时候听过的鸽哨,找来了一批养鸽人,执意要给这成天往道观跑的小儿子放鸽子听。


当然,人家肯定是不乐意了。好家伙,大年关前儿的放鸽子?人乐意,那鸽子也不乐意啊!


这请来的养鸽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王也瞅着啊,那带来鸽子的倒是没几个,想接机接近老爷子的异人倒是有不少。正赶上他在家坐镇,那些孙子们进屋瞅了一眼,王也就大大方方的坐在屋子正中央,翘个二两腿咪顿着讲上几句,他们便大都灰溜溜的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毕竟么,说的是甚大家心里都有数。王府西直两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爷。


不过凡事倒也有些例外,那年还真让王老爷子逮到一个老实巴交的养鸽人。也不知道他给人家灌了点啥话,那五大三粗的汉子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接过一沓子红钞,抱着鸽笼点着头便在靠近院子边上的偏房里住下来了。


没过几天,老爷子便把全家人喊到院子里,说是什么庆祝团圆。王也听着都在王又身后犯了个白眼,暗道这大下雪天的出门都费劲,老爷子还整什么“雪中饮酒”倒也不怕喝出点冰渣子。


好巧不巧,他那点小嘀咕被大哥听了个正着。结果就是王也当众被他拉着耳朵,一路咧咧到了院子。


嘿!他这点儿到随了老爷子!


就在这一家老小,连着淘淘那小京片子的手相都快被王也算了个遍时,那汉子总算出来了,手中还提着一个笼子。


大冬天的,他刚从屋里出来,浑身冒着热气。但不知怎的,那汉子吸了吸鼻子后,抹了一把眼泪,突然将手中的笼子打开,单手提着笼,空出来的那只手则是将笼中的东西掏了出来,猛地扔向空中。


那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连王也这异人都只是只扫到了一抹白色被他黢黑的手掌攥着,接着,那东西便无影无踪了。


事发突然,周围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慌成一团,倒是淘淘那小东西还不忘在往一旁的王也怀里窜的时候,趁机往他道袍上抹一把青鼻涕。


人群之中,也就老爷子和那汉子是冷静的。


王老爷子笑而不语,和那龙虎山的老天师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就外形上来讲,也就是他略显富态一些。


那汉子么,则是一言不发的望向天空。还没等王也把怀里的小玩意放下,他望着的那个方向突然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响,伴随着一声鸽叫。


“咕——”


原来,那是只鸽子。


后来的事,因为王也当晚便回到了武当山而不得而知,倒是等他到了武当的时候,那山下的老伯拉着他,说他动身的那天夜里,门口落下来一只白鸽。


现下,没准那鸽子还在山脚下的那户人家的笼子里被好生喂养着。至于是不是当时响起鸽哨的那只,这王也便不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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